湾溪河畔——从军事要地到城市范本

　　2015年开工建设中的湾溪河景观带。

　　如今的湾溪河景观带。

　　春正好，垂柳钓湾溪。满目春光如锦绣，一弯桃蕊似罗帷。风雨更迷离。

　　—— 何春晖《江南好》

　　01

　　季春三月，晴明与烟雨交替。

　　州府新城，湾溪河畔，晴则亮媚，雨则清净，空气如娇嫩的肌肤，有一种吹弹即破的韵味。

　　02

　　湾溪河很短，源头就在十数公里之外的黄石洞，流经坪林、西门口、捧捧坳等村寨，在双河村汇入万溶江。

　　从卫星地图上看，湾溪河头大，脚大，身子小。头大，是因为源头为黄石洞水库，1.13平方公里的“Y”字形水面，在湘西群山中已然是颇为难得的宽阔。水库大坝之下的河道，基本上是宽不过十米的溪沟，已不能称之为“水面”。这一缕瘦瘦的小溪时缓时急，穿村过寨，滋润着两岸狭窄的农田，滋养着躬耕稼穑的一代代农人。直到捧捧坳以下快要汇入万溶江时，河道才豁然展开，再度形成“水面”，勉强有了“河”的样子。

　　03

　　湾溪河在湘西经济开发区河段一带，旧时地名是“三炮台”。

　　在湘西，凤凰、吉首、保靖、花垣等南部县市里，有一连串哨、营、卫、台、所、关等明显带有军事性质的汉语地名，比如石羊哨、喜鹊营、老卫城、头炮台等，在一大片苗语地名中形成一道蜿蜒的线——没错，正是这一个个的点，连接成中国著名的“南长城”——明清苗疆边墙。州府“吉首”为苗语音译，而历来的汉语地名是“所里”。“所里”，一如“省里”、“市里”、“城里”，实为“镇溪军民千户所的治所”之谓。

　　苗疆边墙显然是一个工程浩大的军事建筑，始建于明嘉靖三十三年（1554年），竣工于明天启三年（1622年），主要功能是“防苗”。《明世宗实录》记载，早在嘉靖十八年（1539年），正三品大员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陆杰，巡抚湖广兵防时到过湘西。陆杰当时的任务，可能与勘察修筑军事防线有关。这段记录现在常常被拿出来的原因，是因为湘西黄金茶将之当成了得名的渊源，说的是陆杰及多名随员在深山老林中陷于瘴气，为当地人以茶汤救助，陆杰以黄金会茶资，于是该茶被称为“换金茶”，改革开放后“换金茶”商标被抢注，不得已取名“黄金茶”。陆杰以黄金换茶的所在，后来果然成为苗疆边墙的一个点，并获得了军事性地名——隘口。

　　从苗疆边墙的军事重镇“所里”向西南，分别有“头炮台”“二炮台”“三炮台”三个“炮台”，其军事功能未在明朝时显现，却在清代中期成为“苗防”的重要防线。被称为“清代中衰之战”的乾嘉苗民起义，后期苗民领袖吴八月，就住在湾溪河上游的平陇村，率军突破三个炮台防线，于乾隆五十九年（1794年）正月二十三攻下乾州城。

　　我们无法想象，那是怎样的一个冬天，湾溪河畔，三炮台前，漫山遍野的穷苦苗民，以粗糙兵器攻克炮台坚城，倒下了多少血肉之躯。

　　不是穷到活不下去，谁又愿意冒着身死魂灭的危险造反呢！可见，穷，才是剧烈社会矛盾的原罪。

　　04

　　从行政规划上，湾溪河三炮台一带历来属于凤凰县，但从文化和经济角度，这里跟吉首（乾州）的关系更为密切。人们说的话，是乾州首口音而非凤凰口音；人们生产的米菜生鲜，是背到乾州城里卖而不是运到凤凰城里卖。湘西经济开发区设立之后，这里成立湾溪社区，划归吉首市吉凤街道管辖，村民们换上了吉首市的户口本。

　　别小看了这个户口本。2018年，湘西最著名的中小学校州民中、吉大师院附小在湘西经济开发区的分校建成开学后，这个户口成为进入名校的优先条件。

　　2015年开工建设中的湾溪河沿河风光带。

　　如今的湾溪河沿河风光带。

　　05

　　作为州域南部积极发展核心区，招商引资发展产业是湘西经济开发区的重中之重。而自然和生活环境的好坏，是项目能否落地的重要条件之一。为此，开发区以产城融合发展为理念，投入大成本，极力改善位于全区核心区域的湾溪河、万溶江的环境面貌。

　　2015年，湘西经济开发区启动沿河风光带的建设，总投资3.6亿元，总长度20公里，建设范围包括了万溶江与湾溪河，建设内容包括了花卉苗木、景观亮化、滚水景观坝、休闲步道、自行车道、配套设施等，分两期完成。一期工程投资约1.2亿元，主要涉及万溶江双河桥至牯牛桥段、湾溪河双河桥至开发桥段景观带及两河上5座景观坝建设；二期工程投资约2.4亿元，主要涉及万溶江牯牛桥以上、湾溪河开发桥以上开发区内余下河段景观带及4座景观坝等内容。

　　于是，一道长达20公里，集休闲、娱乐、游览、健身为一体的多功能综合生态景观长廊，呈现在世人的面前。

　　06

　　栽好梧桐树，迎得凤凰来。

　　2017年以来，湾溪河畔竖起了一幢幢现代化建筑，昔日的古战场，变成了靓丽的现代城市。

　　这里坐落了多家星级宾馆，其中不乏皇冠假日、阳光等酒店业巨头的身影；这里的写字楼，引来了快手等一线互联网公司。

　　这里的大剧院、博物馆、艺术馆组成了美轮美奂的建筑群，其中州博物馆2018年获得了国家级建筑最高奖“鲁班奖”。

　　这里的湘西民族文化广场横跨湾溪河两岸，是全州群众性文化活动的新兴举办地，以此为主体的湘西民族文化园，正在申报国家4A级景区。

　　碧桂园、爱琴海、仁安等知名地产项目落户河岸，正在提高湘西人民的生活居住环境，营造更时尚、活跃、品质的城市氛围。

　　这里，已然成为湘西城市形象的名片。

　　07

　　绿杨芳草，烟柳斜阳，整洁的步行道蜿蜒在湾溪河两岸，河水清且涟漪，风过碧波荡漾。

　　湘西经济开发区“本土诗人”林子楠一口气写下三首“湾溪诗”：

　　其一

　　纵横新街夜长明，赏花眺月笑语盈。

　　最是广场声浪涌，轻歌曼舞到三更。

　　其二

　　阿爷夜里梦中吟，长滩棚茅村寨贫。

　　访友适才三载半，归来难辨自家村。

　　湾溪围堰瀑布

　　其三

　　弯弯围堰卧溪河，浪浪银纱泛白波。

　　翁媪时闲夸景秀，相遇坝上踏青螺。

　　湘西诗人贺智生也满怀激情填上了《鹧鸪天》：

　　孟夏和风丽日天，沿河漫步自陶然。五区营造黎民福，万众揄扬岁月甜。 红毡地，绿绒边，双江交汇奏琴弦。湾溪庆幸春来早，万里航船挂满帆。

　　湾溪河的美好，牵动了无数怀旧的情怀，触动了无数吟咏的冲动。

　　08

　　如今的湾溪河畔，早已没有昔日军事要地的铁血森严，换上了美好幸福的温柔笑颜。

　　发展经济为了什么，不就是为了人民安居乐业么？

　　智者乐水。湾溪河畔的湘西经济开发区，在十数年的发展中，告别了贫困，告别了荒芜，告别了无奈和麻木，正在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。

　　让更多的人有工做，有房居，有饭吃，有耍玩，生活有味道，未来有盼头，是为智之大者。

　　湾溪河，抑或是我们所处这个伟大时代的众多样本之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