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玉祥:从铁匠到永保县苏维埃主席
编者按:田玉祥,湖南永顺人,原本是永顺万坪当地的一个铁匠。十万坪大战中,他积极为红军带路,后参加了红军。龙家寨乡苏维埃政府成立时,他担任乡苏维埃政府主席,不久被提拔为永顺县的财政部部长、永保县革委会主席。本文选自田玉祥的回忆录《我参加革命的经历》,标题为编者自拟。
湘鄂川黔省委党校旧址(位于永顺县塔卧镇)
十万坪大战时,我正好十九岁,帮我爹打铁,一家人的生活很苦。原先龙家寨有个地下工作人员名叫唐自成,以卖红纸为掩护,大家都把他喊“红纸客”。这时,“红纸客”身佩短枪,当了红军营教导员。他深知我家受苦很深,对我父亲进行阶级教育,动员我给红军带路,我父亲答应了。红军给了我一双草鞋,一条皮腰带,并给一条梭标,我带着红军出发了。
郭亮县革委会旧址(位于永顺县万坪镇)
战斗中,我用一条梭标也抓到几个俘虏,红军连长对我爹说,“你的儿子不要打铁了,跟我们干事吧!”。十月十三(农历),就是十万坪大战后三天,我由刘亚球同志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,从此我就参加了革命工作。不久,在龙家寨成立了乡苏维埃,接着杉木、大寨、毛坝等地都相继成立了乡苏维埃,龙家寨成立了区,我当了乡、区苏维埃干部。二十多天后,湘鄂川黔省苏维埃政府在塔卧成立了,任弼时同志当了省委书记,贺龙同志当了省主席,湘鄂川黔边区红成了一片,革命声势越来越大了。不久,我被调到县里,先是永顺县苏维埃政府财政部长。后永顺县分成永保、郭亮两县,我当了永保县苏维埃政府主席。永保县委书记是刘亚球,刘调到大庸后由李国华,再后由严汉万接手,郭亮县的县委书记是刘俊秀同志。
那时永保县下辖城市、勺哈、首车、盐井、猛岗、颗砂、岩板铺、抚志等八个区。塔卧和石堤西划为特区,由省直接管辖。区下面成立了百多个乡苏维埃政权,各项革命活动都积极开展起来。……。那些地方的工作开展得很快,革命势力一直发展到保靖的酉水东岸。那时干工作不分职位高低都一样,没有特殊。我当县主席也和普通工作人员一样吃大锅饭、大锅菜,一样穿草鞋、跑夜路。也没有人喊我“田县长”或“田主席”,熟一点的人还喊我的奶名“田八斤”。
永保县革委会旧址(位于永顺县灵溪镇)
在我当县苏维埃主席和后来随军转移的日子里,我多次见到任弼时同志、贺龙同志、关向应同志、王震同志、萧克同志和吴德峰、张子意同志等,多次受到他们的教育,使我终生难忘。
一九三四年古历腊月,我到塔卧省政府参加省委召开的五县联席会议(永保、郭亮、大庸、桑植、龙山)我看到任弼时同志和二、六军团的很多首长。
任弼时同志穿着朴素的灰布军装,嘴上蓄了胡子,个子很高,看样子是四十多了(其实他只有三十多岁)。他给我们作形势报告,那时我才晓得有个毛主席,有个朱总司令。
休息时我到丁家院子里看弼时同志,他坐在一间房子里,房子陈设很简单,一床灰布棉被,一条灰布军毯,一口木箱,桌子上有一大堆书,壁上贴有列宁的像和一张地图。外面有部电话机子。火炉盆里装有一罐子药,看来弼时同志身体是不太好的。弼时同志问我的出身,问我识不识字,问我工作困难不困难,还问了当地的一些风俗习惯,我都一一作了回答,弼时同志要我好好工作,不要脱离群众,要我保持艰苦朴素的劳动人民的作风。他说艰苦朴素是革命的传家宝,还要我多读革命书,懂得革命的道理。弼时同志和我像谈家常话一样,我一点也不觉得紧张,后来他又给我两本书,一本是《土地改革法》,一本是《红军作战战术》,我一直珍藏着。后来在搬屋时丢失了,我心痛了几天。
开会期间,省委、军区司令部、保卫局、军医院、红校都请我吃过饭,饭后开晚会搞得很热闹,唱《十送我郎当红军》《拥护苏维埃》《蒋介石成了什么样》……等歌。我记得任弼时同志唱了一首军歌,吴德峰同志的夫人给我们唱了段京戏,叫作《太君辞相》,那时上下级的关系,真是亲密无间,好像一家人一样的亲。
一九三四年腊月三十,由于我们守城力量单薄(只有两连人),敌人占领了县城,我和县少共书记谢尤生连夜奔到省委找到弼时同志。到塔卧时快到了入睡的时候了,弼时同志还没有睡,一见了他,我哭诉道:“任政委,永顺县城丢了!”弼时同志安慰我们说:“不要那么急,等洗了脚,吃了饭再慢慢讲吧。”等我们吃饭时,任政委给军区司令部打电话把王震同志、张子意同志都请来了。王震同志见了我们笑着说:“小伙子,那么急什么,明天替你们把永顺城收回来,把敌人一个个赶到水里泡死他。”说得我们都笑了。我们休息了,半夜还见省委书记任弼时同志的房里,灯火辉煌,首长们还在讨论收复永顺城的事呢。
第三天,正月初五,大雪纷纷,我们跟王震同志踏雪出发了。这次带了一团人,调红校学员打先锋。开到五里铺,王震同志召开连以上的干部会,研究怎样打法。他问我敌人到底有多少,我说大约有三千来人吧,王震同志严肃地说:“三千有三千的打法,一千有一千的打法,不能用大约这个估计哩!知己知彼,才能百战百胜。”说的我脸上火辣辣的。王震同志看到我讲不出确切的数字,只好笑着说:“就照你讲的那个大约打吧。”及时作了攻城的布置。第二天拂晓攻城,敌人溃退,打死一百多,敌头头田少卿、顾定三成了漏网之鱼。事后一调查,敌人只有一千左右,王震同志笑着说:“侦察不落实,把兔当老虎打,可惜大王八没抓到哪。”革命老前辈实事求是的精神,对我们终生是一个很好的教育。
后来形势发生了变化,敌人分六路向我进攻。为了粉碎敌人进攻,四月十二日,我省政府由塔卧撤出,我们地方工作人员随军转移,我参加陈家河、桃子溪及围龙山和忠堡诸战役,多次看到贺老总和二、六军团的首长亲自在阵地上指挥,取得这些战役的胜利。
主力红军长征后,我留下来在十八师。在龙山和酉阳交界一次战役中我和部队失掉联系,只好潜伏下来。反动政府出了活捉“共匪”田玉祥赏光洋六百元的布告,在人民群众的掩护下,我没有落在敌人的手里,但我的爹爹和一个哥哥、一个弟弟被敌人抓去抵我命杀害了,我的爱人也被敌人抓去卖到龙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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